【歷史上的今天—0702陳文成事件】

2023年6 月28日

【歷史上的今天—0702陳文成事件】

照片資料來源:維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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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台灣鄉土,離開了台灣人的立場,一切是空的,是不實在的。」
——陳寶月(陳文成的姊姊)轉述陳文成之語

陳文成(Tân Bûn-sîng),1950年01月30日,出生於台北縣(今新北市)林口三塊厝。

陳家在過去可以說是地方上的望族,其曾祖父、祖父都是當地有名的木匠師傅,專門修建廟宇;而其父親年輕時曾經營過茶葉生意,無奈在戰後遭逢經濟不景氣,茶葉公司也因此倒閉。
陳文成出生時,家境雖然貧困,但他的母親對於孩子的教育仍然有所堅持,寧可變賣土地,也要讓孩子唸書,對於孩子的栽培很是用心。

陳文成在國中階段,以第一志願考上大同初中,之後進入建國中學就讀。1968年,他以全國第二名的成績考上台大數學系,個性爽朗、熱情的他,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是同學眼中的「王牌」、「大牌」。
1975年,陳文成獲得美國密西根大學提供的獎學金,並前往深造,在隔年考取美國保險公司的精算師頭銜,並在獲得碩士學位後,又繼續攻讀博士學位。

1978年,年僅28歲的陳文成,獲得密西根大學頒發的博士學位,他在統計學方面頗有鑽研,也為此領域提供相當的貢獻,頗受學術界的重視。其後,陳文成獲得卡內基梅隆大學的聘書,開始擔任助理教授,幽默詼諧的上課方式,也頗受台灣留學生歡迎。

過去在陳文成的成長過程中,他對於台灣的政治環境與現況,事實上也一無所知,但他在美國求學、任教的期間,參與了同鄉會的活動,以及目睹國民黨派出的職業留學生打小報告的行徑,自此之後,他轉而開始關心台灣的政治議題、參與政治活動,也會在同鄉會的通訊刊物上發表相關的文章。

當時,他會在每期的《安娜堡鄉訊》上介紹一位台灣本土作家以及其作品,甚至還曾以「曉帆」作為筆名,發表過一篇文章〈徬徨〉,文內道出他對於改革、進步的迫切希望。
誰知道,這時候的陳文成,事實上早已經被職業留學生給注意到。

70年代後期的台灣,正處於時代的十字路口,徘徊流連。
國際間的孤立,以及國內日漸浮上檯面的民主聲浪,在在向舊時代的威權政治產生新一波的威脅,但古老龐大的黨國體系,怎麼可能就此放手呢?

於是,威權政府對於人民的壓制手段,也越來越重。

1979年,《美麗島雜誌》即將創刊,陳文成則積極在美國為其募款,並將款項寄給美麗島雜誌社的總幹事 施明德。然而,隨著年末美麗島事件的發生,陳文成推動募款的事,也變成後來當他返回台灣後,遭到警總約談的導火線。

1981年05月20日,陳文成帶著妻子以及新生的孩子回到台灣。然而07月02日的上午,他在家中被三名警總人員帶走,並在隔日07月03日,被人發現陳屍於台大校園,而一直到被通知前往殯儀館認屍以前,他的家人都未能接獲任何音訊。

那一年,他31歲,回到他心心念念的故鄉,卻也就此長眠。

有關於陳文成的死因,警備總部發言人最初的說法是「畏罪自殺」,這樣的說法當然遭受到外界強烈的質疑,後來則改口聲稱是「意外死亡」,如此前後不一的說法,再加上陳文成生前的遭遇,不免讓人往政府當局介入方向去推測了。

而根據美國法醫病理學家韋契特的看法,陳文成的死因極有可能是謀殺,至於自殺以及意外死亡的說法,因為各有破綻,都站不住腳,再加上政府當局對於案件的處理態度前後不一,他於是依舊抱持著「中華民國政府某些部門,可能涉及陳文成死亡案」的看法。

可別忘了,在此前一年,台灣才剛發生過林宅血案以及美麗島軍法大審。宰制台灣數十載的黨國機器,依然如同一隻將死未死的蜈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依然能以泯滅人性的殘酷手段,單單只為自己的權力私慾而任意撲殺異己。

2019年12月29日,國史館首度出版《陳文成案史料彙編》,從裡面可以看見當年警總與陳文成對談的錄音帶譯文,令人失望的是,譯文內容依舊不甚完整,但我們已經可以從中看見,當年警備總部如何對陳文成步步逼迫,「擠牙膏」式的審訊方式。

「我像個溫度計一樣一直測你,試到一個溫度你就會講出來了。」

從警備總部保安處第三組組長——鄒小韓的這句話,我們更可以看出,當年的秘密偵訊,如何帶給受偵訊者遠大於肉體上的精神凌遲。在鄒小韓一一揭露陳文成身邊友人的間諜身份,透露陳文成的行跡早已被情治單位完全掌控,同時也在威脅他,試圖逼出更多口供。

即便深知自己面臨多麽危險的處境,即便在緊張、壓迫的情況下,陳文成也不惜賭上將對方惹惱的可能性,陪鄒小韓兜著圈子,無論如何,都極力避免具體回答相關的人事物,警總不知道的,他就緘口不提。
而另一方面,對於自己的政治信念,陳文成依舊謹慎地護衛著。

「你在海外這幾年為台灣做了什麼?」
「我一直希望台灣進步。」

雖然在解嚴之後,有關於白色恐怖時期政治案件的相關調查一直在陸續執行,但一方面由於年代久遠,另一方面則主要是因為有關單位消極推託的態度,許多重大案件如林宅血案、陳文成事件的真相,始終沒辦法找到關鍵性的證據以及突破點。

如今,審訊陳文成的鄒小韓,早在解嚴同一年的夏天,就風風火火地移民美國,即便監察院想針對陳文成案重啟調查,卻找不到失蹤的檔案,也聯繫不到鄒小韓。
另外,國安局也堅持陳文成案的檔案要滿50年(也就是2031年)才能公開。

現在當我們走在台灣大學的校園內,我們固然可以看到2021年啟用的陳文成事件紀念廣場,看到「紀念一位堅決抵抗國家暴力的勇者」的紀念碑文,但這對我們而言,難道就已經夠了嗎?

陳文成的姊姊陳寶月,曾在1991年的訪談中提到,「如果台灣的民主運動需要鮮血襯底,如果台灣的光明前途需要屍體鋪路,或許就是陳文成短短一生的意義吧。
至今我仍時時張望,時時考量。我希望,我真的希望我的弟弟陳文成沒有白死。」

距離陳文成事件已經過了41年,我們得到的結論,終究卻還只是一句「他殺可能性高,警總涉有嫌疑」而已。有關的線索,不是被銷毀,就是繼續塵封,公務體系層層掩護的態度,實則令人心寒。
而也許,身為公民的我們,是可以在民間形成一股壓力,來向我們所監督的政府進行施壓的呢?

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還給陳文成一個真相、一個公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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