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佇牢內向前輩學習,今嘛人從我的故事內面,看著台灣歷史的價值。」——楊碧川|作家、台獨運動者
圖片攝影:志工伯政
圖文編排:志工育茹
側記撰文:志工永玲
【我有罪,我就是台獨】真人圖書館,邀請到社會運動前輩楊碧川,來訴說從前入獄的經歷,以喚醒民眾對自由和台灣歷史的重視。此講座以促轉會【不是自己寫的日記】紀錄片做開場,紀錄八零年代被情治單位監控的受害者,首次目睹自身的監控日誌時的反應,而其中一位受害前輩正是今日的講者楊碧川。
校園和住所成為監視組織:「自由」遙不可及
1980年代隨著民主化浪潮,社會運動和校園運動風起雲湧,調查局開設「安苑專案」監控大學內的異議性社團,而每年約有4000-5000位大學師生參與第一線政治監控,在校園內時刻監視著教授和同儕們的言論。身為學生社團講師的楊碧川,經常在校內向學生訴說自身入獄的經歷,並教導後輩自由和民主進步的重要性,因此成為情治單位監控的重點人物。
「台灣是全世界抓耙仔最多的所在,你毋知影是誰共你出賣,咱嘛對這個狀況無辦法。」楊碧川描述,當年監控無所不在,從台下學生、居所鄰居到街上玩耍的小男孩,都是情治單位的刻意安排,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自家房內的格局都被拍照記錄。紀錄片中可以看見他憤慨地表示:「自由很重要,但你們(年輕人)都覺得無所謂,這是台灣整個社會對自由的不信任。」
回首過去:從監獄人生倡議自由的價值
遭受威權侵擾的生活並不只出現在楊碧川的晚年,而是從更早以前——楊碧川仍是學生的年紀開始。中學時期的他,生活圍繞著各種書籍,在這樣的環境下他開始對現代民主和馬克思主義產生濃厚興趣,並在同儕間發表激進的思想,於是成為情治單位的眼中釘,且在1970年被指控顛覆國家,遭警備總部逮捕。
在綠島受關押的六年八個月期間,他不願順從監獄人員的逼供,因此被關進空無一物的「獨居房」,使他無法與獄友交流互動,也不能讀書寫字。關押獨居房是十分殘忍的酷刑,曾有人向楊碧川詢問怎麼沒有因此發瘋?為了避免精神崩潰,楊碧川豁達地表示,他當時在牢房整天想著要「拍電影」,劇情以對抗政府為主軸,期許後代能以大砲攻擊中正廟,完成他從一而終的反抗思想,無法與外界接觸的三年多,便是仰賴這樣的想像度過漫長刑期。
1977年楊碧川出獄離開綠島,展開他教導學生民主價值的日子。他在校園內傳遞自由思想、現代民主價值給學子知曉,並將服刑期間黃明宗(黃華)及江漢津(江啟臣堂伯祖)傳授給他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分享給學生。楊碧川表示:「我以前佇牢內向前輩學習。今嘛人從我的故事內面,看著台灣歷史的價值。」現在的他藉由出版書籍、到處演講,持續講述自身故事來提醒年輕世代自由民主的重要。
展望未來:我們要一直提台灣歷史,把它愈講愈清楚
講座的最後,台下民眾表示部分的年輕人身為自由富二代,對歷史不太感興趣,也不覺得台灣有什麼危險。楊碧川回答:「時代已經過去,但陰影還在,加害者也還在。」並以自身經驗作舉例。他呼籲,我們要不斷提及過去受害的經驗,以確保未來不會再發生,因為若不回顧,從前的錯誤將會再現。而楊碧川也談及,現今的台灣社會看似充滿言論自由,不過這樣的自由只侷限在日常玩笑的話語上,當我們談起歷史議題,便會發現民眾往往因政治考量而害怕發言,因此我們要教導年輕世代反抗的勇氣,使他們能帶著自己的理想前行。
楊碧川在這場真人圖書館分享身處於白色恐怖時期的經歷,使台下民眾意識到台灣尚未落實轉型正義的困境,並因此重視自由與台灣歷史的價值。如同楊碧川前輩所言,反抗從未結束,而他也將持續以自身經歷教導後世,身體力行參與社會運動,並不斷的演講發表民主和自由的重要,避免憾事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