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6_ 自己的路只能自己拓:專訪越南餐廳老闆娘

2016年7 月26日

採訪 / 姚尚汶、簡秀釗、施月潭、劉子瑜、文 / 劉子瑜

台中中區的第一廣場與繼光商店街,在今日別具異國風情的氣息下,每一步伐的穿梭人群與用餐交易,在語言和文字背後都是次次與異鄉者們的無聲交會。

「這個老闆會說中文也會說台語。」

「那家店是專門做生意給越南人的,連中文菜單都沒有。」

在台灣各處,移工們是外人,對這塊土地充滿陌生與徬徨之情;而在這裡,店家與客群的往來互利,創造出如此一個令異鄉者們得以悠然自在的去處。店家和攤販的設立為第一廣場與周邊帶來商機,自身也需夾雜在臺灣人、外國人和一連串政策之間,形成一股多元文化交流的媒介。

四月二十四日的第一廣場,因「東協好聲音」活動而比以往更加熱鬧。活動結束後的傍晚,此次田調團一行人前往一群越南大學生推薦的越式餐廳用餐,從而與餐廳老闆聊起了她的故事。

因為是商家身份,老闆樂見台中市政府舉辦的在地種種相關活動。平日的第一廣場人煙稀少、營業的餐廳也寥寥無幾:身為常客的移工們多待在工廠,這時光顧的就是一般的行人和住民,看起來只是全台各地都有的略顯沒落的一處商圈;假日的氛圍則搖身一變,泰、印、越、菲四國的主題商店紛紛開張,各國母語與歡笑聲此起彼落。雖然平日也會營業,但老闆表示月中工廠發薪日的週末和舉辦活動的日子總是能確實的帶來人潮,感嘆著以前沒有這些活動,並希望政府可以於月中後多加舉辦,月底舉辦的話效果其實會更加明顯。

 

隨著話題,老闆回憶起來:五六年前初來第一廣場之時,這邊的店家很少,然而後來越來越多人過來跟著賣,租金也因而上漲,環境開始複雜起來。第一廣場周邊的商店雖然會有一個大致的國籍區域,以這家店附近的環境來說,彼此不會互相拉客以免打起架來,而且每家店的客群不同,「客人會去哪就去哪!」老闆灑脫的笑著,說道這邊的店家不只不會互相搶生意,因為彼此都是越南人,生活上互相照應、聊天打趣是必然的。但是在客群的種族方面,每家店的喜好風格都不一樣,這間店是誰都可以方便點餐的店,不只越南人,其他國家的客人也會光顧;但是老闆表示自己其實滿喜歡賣給台灣顧客的:「因為客人的素質真的有差,地板比較不用清潔,也比較方便。」

 

對於許多人好奇的治安問題,從不同方向可以有不同的討論:在以前,台灣鄰居還會問道:「你(賣吃的)為什麼沒有穿辣一點?」,冒犯的客人也不少,那時的環境就比較複雜,她憤慨的說:「我是賣牛肉河粉,不是賣我的肉!」持續堅持守護自己的原則和名聲,好在現在風氣轉變,不禮貌的客人已經少很多了。鬧事的客人始終存在,但不同於我們一般所想像的「移工們秩序都不好」——其實台灣人和越南人都會在這邊起衝突。然而台灣人比較可以以「威脅報警」來嚇阻;若是越南人的話,老闆會親自上前制止打架鬧事。雖然這邊會看到警察巡邏,但其實多為交通秩序上的巡邏,而非充滿去店裡一一查看。保護費的文化也沒有在此上演,是一個大家努力共同維持的環境。

身為獨自打拼的新移民,在與前夫離婚後努力撐起自己的事業,抱持著「不管哪裡都是要認真工作、生活,不管你待在哪個國家。」堅強的適應了台灣。我們詢問了她平日的休閒,她表示在做生意之外已經比較累了、也覺得麻煩,並不會特別去逛街看電影,也比較不會主動交朋友,跟客人就可以是朋友了,也比較重視家人。對於交友的態度比較保守,不管對方是越南人還是台灣人,不過她特別表示:「我不會看人種來交朋友!」對老闆來說,未來也想要擔任移工的仲介或是牛頭,但就等待女兒長大,到時端看她想要待在越南還是台灣,尊重女兒對未來的考慮和決定。

老闆娘最後親切而深沉的說著:「我知道我的路會很辛苦,但是我會把我的路畫的好好的。」

在你來我往的對話之中,可以窺見新移民在異鄉努力的背後有許多不同層面的困擾,有些故事時有耳聞的、有些故事則需重新看待。不同國籍間不斷互相為對方下起一道又一道的註解,註解則逐漸變成刻板印象,刻板印象成為了既定的相處之道——即使這一切並不一定是正確的。第一廣場充滿多元的生命力,但卻容易被劃一而論,唯有不斷放下既有的成見,才得以親自接觸這一片文化豐腴之地。


(與綠川加蓋上的越南籍大學生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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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民的延續與抵抗:後殖民視角下的鄒族集體性與白色恐怖經驗(1949-1987)
時間:5/3(六) 14:00-16:00
地點:好民文化行動(台中市西區民權路53巷10號)

在戒嚴與威權統治交織的白色恐怖時期,原住民族並非僅是被忽略的歷史背景,更是深陷「內部殖民」治理的核心場域。本講座採取少見於主流白色恐怖研究的後殖民視角,以鄒族為例,探討國家如何透過語言政策、行政體系與敘事建構延續殖民秩序,並分析在壓迫中,族群集體性如何展現出韌性、重構與抵抗的能動性。
我們將從三個關鍵時期切入:1949至1954年間,鄒族領袖高一生推動「新美集體農場」,展現出部落自主治理的構想,卻遭國家以政治理由鎮壓,成為族群創傷的開端;1955至1969年間,國民黨政權推行「山地平地化」政策、設置山地黨部並推動說國語運動,系統性地削弱鄒族語言、信仰與決策體系,迫使族人從公開政治實踐轉向文化記憶的隱性保存;1970年代起,隨著社會逐步鬆動,鄒族開始於文化場域回應殖民敘事,特別是1980年代針對「吳鳳神話」的批判行動,展現深層的歷史對話與身份重建。
本講座不僅回顧鄒族在白色恐怖時期的歷史經驗,更關注原住民族如何在殖民治理邏輯未曾終結的情況下,持續反思並重構集體主體性。這段被主流歷史書寫所忽略的經驗,至今仍深刻影響鄒族的政治參與與文化實踐,也為理解台灣轉型正義提供不可或缺的關鍵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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