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林東南一帶,則斗六堡東南面一半、鯉魚堡及打猫東堡各地五六日里間,凡兵烟之下,無不盡成肉山血河,既不分良匪,復未辨薰猶,幾千房屋竟付之一炬,無數生靈頃刻間成斬首臺上之冤魂。」——今村平藏(時任雲林支廳主記)日記手稿
甲午戰爭過後,清國依據馬關條約,把臺灣割讓給日本。而後日軍登陸澳底,進入臺北城,並在1895年06月17日舉行始政紀念祝典,臺灣邁入日本時代。
然而與此同時,散佈在臺灣各地的反抗行動,並沒有因此而消退。隨著日軍一路南下,逐漸佔領島嶼各處,抗日民軍也轉而採取游擊戰術,誓要持續與日軍纏鬥抗爭到底。
其中,中部以雲林大坪頂地區的 #鐵國山,由 #簡義(Kán Gī)、#柯鐵(Kua Thiat/柯鐵虎)等人帶領的抗日勢力,聲勢最浩大,在日軍進駐 #雲林 #斗六街 之後,這些平時藏匿於山中的民軍,時常會對日軍展開來勢洶洶的突襲。
1896年06月13日,距離雲林支廳不遠處的一家日人商社也跟著遭到劫掠,而後新任的雲林支廳長 #松村雄之進 遂派遣兵力,前往大坪頂山區展開追緝行動,卻又因為對山間地理環境不熟悉,而在過程當中屢屢遭到民軍的埋伏圍擊,多次行動都造成嚴重的死傷。
不順遂的追緝行動激怒了日方,在鎮壓的手段上也更轉為激烈,演變成大規模的掃蕩,甚至最終失控,開始對無辜的平民展開報復性的無差別屠殺。
1896年06月19日至22日,日方開始在斗六街東南各村莊,沿途不分男女老幼、不問良民與否,對民眾進行無差別的屠殺,並且四處焚毀民居,最終造成55庄、四千九百餘戶民居被焚毀,以及大量死傷。
在臺灣總督府的記事裡,日方將這次的行動定調為所謂的「掃蕩」、「剿討」,但以如此殘暴的手段,造成慘烈的結果,這讓總督府受到國內與國際間的強烈抨擊。
當時,臺灣總督府法院判官及高等法院院長 #高野孟矩,就向中央政府投訴總督府的暴行;此外,許多親眼目睹事件現場的歐美籍人士、傳教士,也紛紛投書至國際間的重要媒體,直指日本是為一介「#野蠻且苛酷之東方新強國」(泰晤士報)。
國際社會開始向日本施壓,日本中央政府也就將壓力轉移至臺灣總督府,時任臺灣總督的 #桂太郎 發現事態嚴重,便以松村雄之進處置不當為由將他革職,並且要求繳還勳章與敘位證明書,松村也因此離開了臺灣,另外,事件相關人員也遭到革職與有期徒刑等處罰。
這是臺灣總督府第一筆臺灣高等官員遭受懲戒撤職的紀錄,但懲處的執行,是否只是為了回應國際間的輿論壓力呢?——1896年10月14日,#乃木希典 接任臺灣總督之後,雖然訓令軍方嚴禁焚燒良民家屋,但又加上了「若戰術上有其必要,述明理由報告即可」的前提;此外,他還去函拓殖務大臣,表明松村過去「治臺有功」,請求為松村辦理恢復位階的手續。
至於遭遇日方殘酷鎮壓之後的臺灣人,有許多民眾因此跟著潛入山區,誓言要對日報仇,在事件過後,雲林、南投一帶的山區,仍然有零星大小不等的起義行動在陸續發生。只不過,經歷了前次事件風暴的殖民政府,改為採取懷柔招撫的手段,不但提出各種優渥的條件,更派遣仕紳如 #辜顯榮 等人前去向民軍首領勸降。
不久後,簡義在仕紳們的勸說下對日投降,並於1897年出任地方職務,然而在隔年病逝;在簡義之後成為民軍領導者的柯鐵,帶領因為雲林屠殺事件而聚集起來的民眾,與日方繼續展開長期的對峙,最終也於1899年歸降,並於隔年病逝。
自此,雲林一帶的抗日勢力,便跟著開始快速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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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地理大系.臺灣篇》中,約1930年代的斗六街
編輯部於照片解說中,還有簡單提及過去雲林抗日勢力的記錄,而拍攝時間裡的斗六街,距離當時也已經過了三十多年。
照片資料來源:臺灣舊照片資料庫